抽屉角落里那根斑驳的发圈，是他上个月打扫卫生时翻出来的。当时哗啦啦拉出来一大堆物件，独留它安静的猫在角落，想过撇进垃圾桶，可最后还是塞回了原处。现在想想，要是当时它混在物件里，扔也就扔了，现在反倒觉着它去哪都成，就是不能待在垃圾桶。
还记得那天她加完班回来很晚，他正在厨房煮醒酒汤。菜刀躺在案板上，锃亮刀身映出灶头上跃动地火焰，她突然说："我可能是喜欢女生。"汤勺磕在锅沿上，清脆的响，随即又缓缓伸进锅里搅拌起来，“你上周不还说想结婚么。”她倚着门框笑："试试又不犯法。"
后来两人就那么站在厨房，你一句他一句地僵持了许久，倒是把怎么吵起来的忘了。不过她吵架时像把手术刀，总能用最轻的力道切开肌肤。说他嘴里的承诺像是炒冷饭，说恋爱两年跟合租没区别，最后掏出杀手锏："你现在这样，跟楼下烧烤摊耍酒疯的醉汉一模一样。"那会儿他是真被逼急了，抓起本应盛醒酒汤的白瓷碗往地上砸，碎片溅到小腿上都没觉着疼。
最绝的是她全程没挪窝。等他喘着粗气蹲下去捡瓷碴时，她抽了两张纸巾慢悠悠往卧室走，不忘回头轻飘飘地说："早说你该去看心理医生。"月光从六楼的窗户渗进来，照得她侧脸跟石膏像似的，悲天悯人那种。
分手后第三个月，他在超市撞见她推着购物车。里面堆着听装啤酒，其余都是些速食品。倒是以往笔直的黑发换成了栗色的大波浪卷，不禁想起，她曾经可不止一次说过，‘渣男锡纸烫，渣女大波浪’，他并未开口问及，因为他猜到她的回答大概率会是，试试又不犯法。
展开剩余42%想象中的擦肩而过或者“最近还好吗？”并没有发生，当他抬头时，只看到了两道颇为亲昵的身影推着购物车在转角处消失。那天他像是聋了般，若不是不结账出不去，他大概率听不到收银员飘来那句"要袋子吗"，轻巧得像问白菜多少钱一斤。
昨儿收拾屋子，发现那根发圈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枕头底下。不但失了弹性，还因为褪皮比之前更加斑驳，内里似乎缠着两根长发，在晨光里金灿灿的。他对着垃圾桶比划半天，突然想起她说过最烦别人乱扔东西。你说她多有意思，分手半年了，还能隔空立规矩。
楼下的环卫车准时在五点经过，喇叭里的音乐是兰花草还是少女的祈祷记不清了，总之格外响亮。他攥着发圈走到阳台上，看见晚霞把对面写字楼的玻璃幕墙烧得通红。那些反光的棱角突然让他想起件事——那天摔的杯子，本来就是她前女友送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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